番外二-文苏曼篇

    二零三零年冬,我的老师席朝雨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,八十五岁的她已经在ICU里躺了十天,在国内外众多专家联合抢救下,她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。

    她一生无儿无女,也没有任何亲戚,偌大的世界,她留下的只有数不清的文献和研究成果,还有万千桃李。

    我叫文苏曼,今年已经六十九,床上这个人是我从读博时期一直就跟着的老师。

    我一直不理解,为什么当初爸爸固执地坚持一定要自己入她门下,值到我们第一次在校园相遇。

    这位为新华夏奉献了必生的老人也是出自上九村,爸爸说,席老师还是他的救命恩人。

    这件事我倒是毫无印象,只记得席老师当年在上九村的时候,性子很孤僻,不愿和人交流。我当时虽然年纪小,但也清楚地知道,席朝雨和这个村庄格格不入,她并不属于这里。

    没过多久,爸爸的任命书下来了,他带着我远赴南省,自此之后,我就很少见到她了。

    过了几年,华夏恢复了高考,我的成绩一直很好,但爸爸说需要找个老师系统地学一下。

    学医是我从小的梦想,爸爸也一直支持我,有一天,他带我回了上九村,说要给我介绍一位老师。

    我满心欢喜等着老师的到来,结果来的人是席朝雨。

    爸爸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郑重地介绍一个人,他说席老师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,又有在医院工作的经验,带我最合适不过。

    我很开心能有这么优秀的老师做辅导,想把她带回南省当家庭教师,可是席老师却拒绝了。

    她说:“我准备回京城了。”

    我亲眼看见爸爸脸上的嘴角慢慢落下,欣喜的面庞布满失落。

    “那么,祝你前途似锦,一生平安。”

    酝酿许久,爸爸只说了这么一句话。

    我以为我们此生都不会再有交集,等到我高考成绩下来,全家敲锣打鼓为我办了升学宴,爸爸亲自开车将我送进校园。

    我们在学校竟然遇见了故人。

    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席老师,反倒是爸爸有点不敢相信,然而我们并没有上前和她相认。

    那时的我已经不是懵懂孩提,我隐约看见了爸爸眼里深沉又克制,无法宣之于口的感情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,我想了很久,爸爸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席老师的。

    席老师是我老师的老师,属于我的“师爷”,也是从那时候开始,我才真正了解到席老师的实力。

    我和老师同门们一样,把她当做必生目标。

    老师们替席老师一生未婚未育感到惋惜,师兄师姐们则觉得很酷。而我,只觉得她每个细胞分子都散发着孤独的气息,我甚至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心疼。

    听奶奶说,她的身世并不好,祖上以前是做生意的,也就是资本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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