怨偶（二）
闻冤
南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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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平郡主死了。还是在大婚之日，自个儿跳楼死的。
这个消息，像是风暴一样，瞬间席卷了整个北京城。从东西城门到南北墙根，从贩夫走卒到文人墨客，无不议论纷纷，啧啧惊叹。
震惊痛惜之余，最叫人热议的，还是康平郡主自杀的缘由。
当晚的宾客都目击了郡主的坠楼，也留意到了青庐内的争吵，那一句“四郎死了，我绝不独活，更不会嫁与你为妻！”更是听得真真切切。
四郎是谁？那正是不久前在北境病故的袁泽将军啊！他在族中排行第四，故人又称其为“袁四郎”。
康平郡主在洞房花烛夜，口唤“四郎”，飞身坠楼，难道竟是与袁泽将军有私，殉情而去？
物议如沸，就连圣上都被惊动。康平与江培风的婚事，是皇上亲赐的，现在却盛传康平为其他男人殉情，这简直就是啪啪地在打皇室的脸。
圣上连下三道诏令，一是悼慰康平郡主，二是感念袁泽忠烈，追封其为昭勇将军，最后一道，却是擢升魏廷晖为正二品上护军，授骠骑将军，任北境总兵，不日出关赴任。
“嘿，你说皇帝老儿这是什么意思？一边追封袁将军，另一边却让魏廷晖去填补了总兵的空缺，这不是明升暗降，实际上撤了袁氏的军权吗？”
闻冤铺里，十七刚听了满耳朵的小道消息，一个比一个劲爆，独乐乐不如众乐乐，转头就来找胡说了。
胡说盘膝坐在蒲团上，没型没款地缩成一团，闻言淡淡道：“袁泽为国捐骨，固然有功，但若是真与康平郡主有私，只怕就功不抵过了。袁氏乃是将门，手握两军兵权，圣上既倚重之，亦忌惮之。若袁氏与建德王府有了牵扯，落在圣上眼中，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，这是大忌。”
这些制衡之道，权谋之计，太过深沉隐晦，非常人可以琢磨。但胡说却回答得平静又自然，几乎是不假思索的。
十七似懂非懂地“哦”了一声，又问：“那康平郡主真的与袁将军有私情吗？”
“……这我怎么知道。”胡说白他一眼。
两人正闲聊着，闻冤铺的门被敲响了。笃笃笃——恭恭敬敬三声。
“大雾天儿的，谁呀？”
胡说怕冷，缩着不肯挪地儿，便十分大爷地使唤十七出去应付。
没一会功夫，十七回来了，对胡说一挑眉：“方说曹操，曹操就到。建德王府来人了。”
胡说疑惑地抬眸：“来干嘛的？”
“当然是重金委托，请大名鼎鼎的闻冤铺主人出马，查清康平郡主殉情自尽的实情。”
就在建德王府的人敲响闻冤铺大门的时候，在京城的南边，御河码头上，盘桓了一早上的雾气终于散开，露出了深秋清凌凌的河水，以及漂浮在河面上的那两具面目模糊的尸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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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人钱财，替人消灾。胡说受了建德王府的重托，只得顶着风寒，哆哆嗦嗦地出了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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