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久违的登台
第一辩手5·星河的泪痕
星罗
起初我不太情愿应欧阳的邀约去长沙米粉店，因为我担心天琳也在，忽然见到她多尴尬啊。可欧阳又让我自己去，言下之意是不要带斯文或夕夕，听起来总觉得事情有些特别。我很犹豫，因为斯文和夕夕才是真正要找天琳的人，我又不想找她，再说了，谁知道欧阳有没有口误。
但最后我还是去了，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事。一到店里我才发现是我自己多心，天琳根本没在，只有穿着球衣的欧阳一个人在那美滋滋地嗦着大粪米粉，还给我准备了一大粪，酸辣的。
我问欧阳什么是，欧阳居然丢给我一句“先吃”，像个乡干部似的，他什么时候也学会玩这套了！这让我怎么吃得下？
而他却一脸笑意盈盈，笑得我拿筷子的手都在哆嗦，什么事这么开心呐？难不成你看到天琳消失了会乐呵？
欧阳察觉了我的紧张，马上找话题：“刚我们和别的球队踢练习赛去啦，所以没在学校。”
怪不得找不到他。
“训练基本上结束了，我还说想有空可以参加庭辩了呢，谁知你们竟然闹成这样。”
是啊，庭辩是没戏了，天琳消失了。
“我还挺想和那个王昊轩辩辩的，哈哈。张队长，你觉得王昊轩厉害不？”欧阳说。我忽然觉得他刚才说的这几句话让我很不适应，好像缺了什么似的，可想来想去，又想不出缺的东西在哪里。
“应该……厉害吧……”我试着回答，那个人我摸不太透，“那个赖晓玮跟我们说过，王昊轩从来没有出过庭，甚至没看过庭审。”
“是的，我相信。”欧阳放下手里的空碗，“那天的庭审我去听了小半场，那个王昊轩确实没有辩论经验。”
“那他怎么会赢？”
“天分。就和王天琳主辩一样的天分。”欧阳用筷子挑着碗里的残渣，“王主辩起初也不会辩论，上台后自然就会了。而那个王昊轩倒不是一上台就会，根据我的观察，他是一边辩论一边学习，现场学会了。”
现场学会了？
也就是说，他跟万雪霏庭辩的时候，学着万雪霏的辩论方法……最后把万雪霏辩倒！？
这是什么概念，现学现卖能有这么强的？
欧阳说：“这没什么可惊讶的。万二辩以前也从没辩过，我也是，大家都是凭感觉自己发挥。大家各有所长。王昊轩则擅长学习他人的技巧。”
“比如他学会了万雪霏操控证人情绪的方式？”
“以前他还学会了王主辩当上学生会长的方式，不是吗。所以啊，幸亏崔一辩没发言，不然崔一辩的技巧也得给王昊轩学过去。”
即是说，崔隽的倒牌反倒对我们有利。
“原来王昊轩就和天琳一样，是个天才。”我说。
“都是天才。那场庭审乍一看很糟糕，实际上是两个天才的对决。”欧阳说，“王昊轩一直抓住万二辩的弱点不放，逼得她无路可走。她万不得已，使出了挽回败局的一招，连王昊轩也没能看穿。如果当时我是三辩，万二辩没办法让我哭闹，即使我哭闹也是无法打动马瞪眼的，我们必输无疑。”
原来如此。
输掉的话就输掉吧，又如何？那场庭审输了，和现在这样的结果有什么区别？欧阳你现在才来做总结也毫无意义了，不是吗？
欧阳又笑几声，吧唧了几下嘴，拍拍肚子，像个酒足饭饱的花和尚。随后，他的神色忽然变得认真至极，那是从来没在平日出现过的样貌，只有当他再辩席上、关键的时候才会这样，似乎要做出什么“力挽狂澜”的发言。
“张队长，这可不一样。”欧阳摇摇头，“大不一样。”
那个“大”字拉得好长。
有啥不一样？我们不辩了，天琳认输了，连辩护都准备撤销了。
“撤销辩护？哈哈。”欧阳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，“那撤销了吗？”
“还……还没。”
“你们好像早就想撤销。这个说要撤销，那个说要撤销，实际结果呢？撤消了？”
“这个……随时可以撤销啊。”
“因为随时都可以撤销，所以谁都懒得去撤销，到头来谁也没撤销……”
“是啊，怎么了。”
欧阳摇摇手指，脑袋一沉，嘴角一翘：“才不是这样。”
那你说是什么。
“是因为大家的内心其实都不想撤销。包括你。”
是……是吗？
说我内心不想撤销？是啊，我确实不想撤销，这事根本用不着我来干嘛。他们不撤销也无所谓。毕竟崔隽说的对，天琳本人不想赢，那再怎么做也是徒劳的。
欧阳说：“试想，撤销了辩护以后，你的心理会怎样？”
我会怎样？
试想一下，如果撤销了辩护以后……
那我们就再也没机会胜诉了，天琳就必定要回去广州了，就再也见不着天琳了。我知道，刚才就体会过了，那种失落感和空虚感。但是就算不撤销，迟早有一天也会这样的啊！
“既然没撤销，那就说明：你的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，希望谁能出庭辩护，希望能赢。”
也许……是吧……
欧阳伸出手指：“除了你，崔一辩也是，万二辩也是，他们都没有自己去撤销，而是等着别人去。这说明什么？”
说明他们也抱着一线留下天琳的希望？
“还有一个人也是如此。”
“谁？”
“王主辩本人。”
什么！？
我忽然感到心里吹过一阵温暖的风，却不知这阵风从何而来……我只是觉得，如果天琳要真的这么想该多好？
欧阳的话戳中了我的渴点：“王主辩也抱着一线希望，她想留下来。”
我希望是这样，但是……理智上来分析，应该不是如此。根据她的态度，以及其他人的态度看来，她应该觉得广州才是自己的归属。她生我的气，玩消失，对大家都避而不见，放弃辩护准备认输、回去……这一切，不都证明她其实是想回广州的吗？她其实更想和王昊轩一起上大学的吧？
可她迟迟不去撤销辩护，为什么？
“张队长，你该开窍了。”欧阳说，说完又笑了笑。
是啊，按照天琳的性格，真要走肯定干干脆脆，把话跟我们挑明。而她这副样子，显然是舍不得挑明，她还是希望大家能努一把力的。可既然她想大家努力，那也应该挑明才对啊，玩什么消失！？
“她消失，是不希望大家为了她而输。输了不但心情不好，而且真的会让王牌庭辩队散掉。如果放弃不辩，王牌庭辩队倒有可能存活下来。”欧阳侃侃说道，“还有就是因为她生你的气。”
好笑了，她也会怕输？
“因为她是被告嘛。她无法带队，当然怕输。再说，谁要对方是王昊轩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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