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歧便做出了瑟缩的样子:“这话可真堵人。倒弄得我想了一路的满肚子辩白话都不知如何开口了。”

    折腾了一晚上,天都已经蒙蒙亮了,身后人家院子里传来鸡鸣声,又有窸窸窣窣的响,是在准备着起床。晨光熹微里,萧青鸾看清了门楣之上牌匾正中书的大字:平安镖局。

    平安镖局,她将这四个字在唇齿间咂摸了一遭,忽伸手拍了林歧肩膀:“不知如何开口便别开口了罢,既要同行,我这里有些事你总归要知晓。一则我向来最不喜话多。”

    “二则。”她抬脚踹向了林歧。

    以林歧的身手,倘若真想躲,哪里会给她踹着,但他显然乐在其中,哎呦一声,径直倒向平安镖局的大门去了。

    大门应声而开,里头的镖师披着外裳陆陆续续地走出来,有客气地问是谁做什么的,也有直接叫骂起来,说谁这么大胆踢馆砸场子的,萧青鸾声音就混在这一片嘈杂里,她说。

    “我姓萧。”

    什么萧?

    林歧这回是真吃惊了,急急忙忙的想要转身,却给萧青鸾摁住了肩膀,她冲着越走越近的镖师们,朗声道:“各位,实不相瞒,我们确是来踢馆的。”

    话都说到此处了,那还能怎样呢,打呗。

    林歧叹了口气,对着刚匆匆从厢房走出来、裤腰带还尚未系好的镖头行了个礼:“承让了。”

    清平镇就是一江南小镇,不曾有高手宗师在此论过剑,也不曾有名门大派在此结过盟,总之,武学底蕴是没有的。平安镖局也不过是当年老镖头行商眼光好,觉着这长途人货往来都是有利可图的事,这才立了字号,便宜镇上民众往远处寄送东西的。里头镖师们大多同清水河旁纤夫一般,只是讨生活,至于身手,基本是没有的。

    让林歧真下什么狠手他都于心不忍的程度,出拳出脚都收敛极了,只等着余镖头回过神来调解,好让萧青鸾同他说清楚了意图,也就完了。

    许多镖师却体会不到他其中深意。只觉镖师是靠名头吃饭的活儿计,他这么闹一遭,传了出去,以后谁还肯来找他们走镖?若是还想有饭碗在,今日势必得给这小子打服气了。

    一时间摩拳擦掌,出手都狠极了,有些血上了头的,甚至掏出了兵刃,劈头向林歧脸砍来。

    双拳难敌四手,空手不比刀兵。林歧一个没留神,十来岁小孩儿那么高的大砍刀擦着他耳朵过,直接刮出了一层血皮来。

    萧青鸾倒仍是闲闲的,站离了老远,问他:“清平并不尚武,你这身拳脚功夫,是跟谁学的?”

    林歧看着手忙脚乱的,其实心里应该还算从容——毕竟还抽得出空来回她呢:“曾经有位兄台,受了仇家追杀逃到这里来,我收留了他月余,作为报偿,他便教了我些武艺。”

    言罢,直接手刀劈向那持刀的镖师颈间。

    他当然要躲,林歧顺势折回,手肘朝向他手腕,狠狠撞下去,刀应声而落,林歧也并不阻拦着他弯腰去捡,只是抱怨:“大哥,都乡里乡亲的,至于吗?”

    萧青鸾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她虽不曾习过武,却也知晓,习武之事从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,再他怎样的天才,只受人教导了月余便能练成这般?她一掸袖子上方才沾染上的灰:“可以不回答,但我从不听谎话。方才也说过了。这是三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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