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皇的心思萧青鸾看得出来,陈老将军的哂然萧青鸾也看的出来,但她也并不争辩什么,只是临行前亲自去禁军大营给自己选了位将军。而后,大军尚在安营扎寨时,这位和她年纪仿佛的将军便拿着萧青鸾手谕,带着萧青鸾一路已调教妥帖的三千骑兵,一路奔袭北蛮金帐王庭,刀架在北蛮大可汗的脖子上,逼着北蛮做下了再不侵边的诺言,也给北蛮与北境开放互市口岸的手书。

    恩威并施,又慧眼识人,这一仗,才刚十六的萧青鸾打得不可谓不漂亮,所以她是带着满心被父皇夸赞的骄傲班师回朝的,却一到京城,便听到了自己亲弟弟亡故的消息。

    纵屠尽小太子身边宫人与太医院诸位,也换不回萧青鸾弟弟的命,她母后受此打击,自此缠绵病榻,不久便离开了人世,而早已安静了许久的朝堂,自此,也逐渐暗潮汹涌起来了。

    有说让宣和帝广纳后宫的,有说让宣和帝早日过宗师师子弟的,每一封看着一片拳拳之心的奏折,背后都是一颗野心昭然若揭,都是一个阴谋正在展露。宣和帝本已衰老,又接连遭受丧子丧妻之痛,身体愈发快的坏下去,朝政之事。他纵然有心也开始无力。

    她如今只有父皇了。

    萧青鸾没法不站出来,也或许只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就是在这样想:这是我萧家天下,凭什么,要听你们这些穷酸书生来置喙,又凭什么,要让一个只是按宗谱要叫我父皇叔叔或伯伯的小子,自此踩在我头上呢。

    凭借着她这次在漠北的军功,也凭借着她这身血脉,萧青鸾或有争议但并无反对的,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,开始按照上学时先生教的那样,体察民生,抚恤百姓,也自然而然的,对一些书本上并没有的东西,越来越得心应手,比如如何在边军里培植自己的势力,又如何让那些人心里并不服却仍要听从自己,如何安定九边,如何把控朝堂,如何……

    君临天下。

    当她于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,她很难不想到这件事,既然都姓萧,留着一样的血,凭什么我就不能?但几乎是这个想法浮现在她脑海的同时,父皇告诉她,他有了新的孩子,已经四岁了。

    那年是昌平二十三年,萧青鸾进入朝堂后的第七年,这年她二十三岁。

    她并不知这个弟弟是哪里来的。自然,据父皇所说,只是一小宫女,酒醉后的荒唐之举,当时正值太后孝期,那宫女又胆小,生怕受责罚,故才隐瞒到了现在。可据萧青鸾所知,自母后死后,父皇便沉迷佛学,甚少出入后宫,但父皇既然说是,那便是吧。

    萧青鸾心里刚升起的那一点念头又给她自己亲手掐灭,朝堂上依旧是她说了算,但却已开始都是为旁人做嫁衣了。

    昌平二十九年,宣和帝殁于清明殿,留遗诏幼子萧裕即位,大公主萧青鸾辅政。

    萧青鸾承认,她对这没见过几面的弟弟,殊无感情,但既然父亲遗诏如此,她便也尽心竭力的辅政。可她并不去不满他,她这尚十余岁的弟弟,倒总有闲心来疑心自己。

    三天两头的试探,今日召她进宫说这前朝也并非不曾出过女帝,明日问她这职务给了别人有无不可。萧青鸾一开始还尽量忍耐,被他叫进宫里去空听一天佛经,以至于延误了黄河治水大事,萧青鸾这才忍无可忍,警告他做好他的皇帝就行,不懂的事就少操些心。

    之后想想,萧裕大约就是自那时候,对她有了杀心。

    也没什么好意外的,毕竟她自己心中的余烬,也早在萧裕只会猜疑,既不懂得隐忍也不懂得果决,慢慢展现出自己一点也不是个做帝王的料之中,一点点死灰复燃了。

    真正叫萧青鸾下定决心,是越州府兵变,她前去镇压,京中有人借机向萧裕进谗言,萧裕便连下了十道圣旨叫她回来,她不肯回,他甚至叫人穿假军报给她,说北蛮进犯,要她回援。

    这便不只是庸君,而是昏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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